兩人並排而坐，肩膀靠著肩膀，不經意間齊飛的心跳也開始加速了，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否有異樣，還好程思雨微微低著頭沒有看他，要不然他真覺得自己會心虛。

面前的火光微微跳動，這讓略顯陰森的溶洞也有了一絲溫暖，火苗不大，溶洞也格外空曠，所以火焰的溫度實際頂不了多大的用處，但至少能讓人看著舒服點。

“齊飛……你有沒有想過，可能我們真的會……永遠被困在這兒？”程思雨忽然冒出來這麽一句話。

聽著雖然不大吉利，但這未必沒有可能。

齊飛想了想就說到：“嗯，我想過。”

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，那就是“如果上天真讓我和你永遠留在這兒，那我也認了，至少你就在我身邊，我可以……永遠陪著你。”

“你不害怕麽？”程思雨問到。

“怕，不過……程總你都這麽冷靜，我身為男人更不能慌張了。”

程思雨轉過頭看了一眼齊飛：“好像之前你不是這樣叫我的。”

“什麽？”齊飛一楞。

程思雨張了張嘴，卻沒說出話來，許久她輕輕說到：“算了，沒什麽。”

齊飛心裏有些苦澀，他知道程思雨的意思是，先前一會兒，他叫了她“思雨”。

兩人都開始沈默了，過了一會兒，程思雨說到：“還是把火給滅了吧……省著點樹根。”

“嗯，我這就去弄。”

齊飛起身，將堆在一起的樹根一根根散開，然後小心翼翼的踩滅了，當最後一絲火焰消失的時候，周圍重新陷入了黑暗。

這時，齊飛的身後亮起了微弱的光芒，那是程思雨打開了自己手表上的小燈。

就這這點微光，齊飛將樹根收拾了一下好好的放在一旁，然後回到了程思雨身邊坐下。

剛一坐好，程思雨就把燈給關了。

黑暗中，齊飛感覺到對方又緊緊的靠在了自己的身上，他甚至都能感覺到程思雨的身子在微微顫抖。

一個女人，在這種環境還能盡量保持冷靜而沒有精神崩潰，已經非常不容易了。

齊飛打算說點什麽，幫助程思雨驅趕內心的恐懼和不安。

“程總，我想……李老板這會兒應該安全了。”齊飛說到。

他的聲音很輕，在這偌大的溶洞裏顯得有些飄渺。

“嗯，希望吧。”

齊飛想了想又說：“看得出你很關心李老板。”

程思雨沒有說話，齊飛又說了句：“其實李老板也挺關心你的。”

“是麽？”程思雨輕聲說到：“也許吧，畢竟兩人都相處那麽久了，任誰相處久了，自然也會有些感情的。”

黑暗中，齊飛的心情七上八下，每說一句話他都要想很久很久，畢竟現在他的身份不是飄零，而是齊飛。

他擔心自己一不留神就進入了飄零的角色。

在此時的環境裏，人的精神狀態確實容易進入到平常狀態下不會進入的層次。

程思雨忽然輕輕嘆了一口氣，聲音透著無盡的哀怨和悲傷，這讓齊飛有種想要將她摟入懷中的沖動，不過他還是忍住了。

片刻後，程思雨問到：“齊飛……說說你吧，我總感覺你這人，和別人不一樣。”

齊飛笑了笑：“有什麽不一樣的？”

“怎麽說呢……”

程思雨思索了片刻，接著說到：“我還留著那張紙條。”

齊飛有些不明所以：“紙條？什麽紙條。”

“當初，有個人在我辦公室門下邊放了一張紙條，提醒了我某些事情。”程思雨幽幽的說到。

齊飛心裏咯噔了一下，這會兒他想起來了，就是當初在發行公司的時候，自己為了幫助易蘭而給程思雨寫的匿名紙條，沒想到她居然還留著。

齊飛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。

“我一直好奇，那個人會是誰，所以就將紙條給收了起來。”程思雨繼續說著：“直到後來，我無意中看到了你寫的字，開始只是覺得眼熟，後來直接拿著對比了一下，果然……就是你，你承認麽？”

齊飛心裏很糾結，思索了幾秒鐘還是決定承認，這種事情，想瞞也瞞不住了。

“沒錯，是我。”齊飛說到。

“嗯。”

齊飛沒想到，程思雨就是嗯了一聲，別的什麽都沒說了，這讓他心裏更加忐忑。

“程總，其實……那個事情，我……”

“你不用解釋，我知道你是想幫助易蘭，而且我還覺得……你對很多事情好像都看得很明白。”

齊飛沒有說話了，程思雨又說到：“想起咱們第一次見面，我對你的印象非常差，其實後來想想，那不過是我當時的心情很不好而已。”

“程總，我都知道……你跟我說過……我沒往心裏去。”

“那時候，你為什麽也會在那邊？”程思雨問到。

“我……就是過去走走而已。”

“哦……真是沒想到，在那之後，咱們還會見面，接著你還成了我的下級，後邊……真的發生了不少的事情，我更沒想到，我和你會被困在這樣一個地方，坐在一起，說這些話。”

齊飛想要緩解一下這略顯悲傷和壓抑的氣氛，於是就對程思雨說：“這意味著，我和程總你有緣嘛，我說，咱們的緣分還沒結束呢。”

齊飛這話也是為了安慰程思雨，意思是兩人最終都會出去。

只是他說完之後，馬上就覺得似乎帶了些別樣的情緒在裏頭，不知道程思雨是不是感覺到了。

過了一小會兒，程思雨才開口，語氣顯得輕松了不少：”是呀，咱們的緣分還沒結束，我在想，要是能逃過這一劫的話，這次經歷必定成為你我永生難忘的片段。”

頓了頓程思雨又說到：“易蘭的情況就快要好起來了，你也該離開李軒了吧？”

齊飛咬緊了牙關，沒有說話，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。

程思雨還以為他不願意，於是就勸說了起來：“可能跟著李軒做事，確實待遇很好，只是你如果一直跟著他的話，肯定會被他拖進深淵。”

“程總，多謝你的關心，我心裏有數。”

“李軒這個人，就是個脫韁的野馬，我想就算我不多說，你應該也知道，畢竟你跟了他也有那麽長時間了。其實……對於他的事情，我還是有些了解的。”

“什麽事情？”齊飛心中頓時不安了起來。

“比如說……他吸毒。”

齊飛頓時驚呆了，要不是這裏沒有任何光線，程思雨肯定能看到他震驚的表情。

“這個……程總，你搞錯了吧？”齊飛結結巴巴的說道。

“你就別裝了。”程思雨嘆了口氣：“我知道這個事情，你不用再瞞著我，只是我不想他知道我清楚那些。”

“李軒家裏有錢有勢，父母也是隨便他自己亂來，說到底他父母也確實太忙了，沒時間去顧著他，可我擔心，如果任由他這麽下去，就算他父母能耐再大，也會有罩不住的那天。”

齊飛的心頓時沈了下去，程思雨說得沒錯，李軒要是不盡快改變自己走上正道的話，總有一天他會把自己毀了，然後牽連到和他有關的人，這其中就包括了程思雨。

如果有一天，程思雨和李軒結婚了，兩人成為了夫妻，而李軒弄得自己身敗名裂家庭破碎，那麽程思雨肯定沒法好好生活下去。

程思雨已經經歷過太多苦難了，難道……她還得繼續承受更多的苦難？

黑暗中，齊飛攥緊了自己的拳頭，在這一瞬間，他甚至冒出了個極為大膽的念頭，那就是出去之後帶著程思雨遠走高飛。

當然，他知道這只是自己一廂情願而已。他很清楚程思雨就是晴雨，而且自己和晴雨儼然是虛擬世界裏的一對幸福戀人，但是程思雨並不知道啊。

轉念一想，就算程思雨知道，並且兩人的關系進入了現實當中，她也未必會離開李軒。

這倒不是因為她和李軒之間有什麽感情，只是因為，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，為了報答李軒父母對自己的恩情，她絕對不會亂來的。

齊飛覺得很悲哀，這種悲哀令人很無力很無奈。

“齊飛，你睡了麽？”程思雨見齊飛許久都沒說話，於是小聲問了一句。

“沒有。”齊飛馬上回答道。

“你還沒回答我問的事情呢？”

“什麽事情？”齊飛開始裝糊塗了。

程思雨用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：“你少來了，快回答我。”

齊飛幹咳了幾聲，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。

程思雨便對他說：“你盡管說，我不會告訴李軒。”

“好吧……程總，我也不瞞著你了，其實我早有那種打算，只要易蘭好起來，我就辭職。”

程思雨呼出一口氣，如釋重負的說道：“那就好，我相信你是個很明白情況的人。”

其實齊飛心裏很忐忑，他自己確實很想這麽做，可是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，李軒會那麽容易放人麽？

“齊飛，到時候你從李軒那裏辭職了，會去什麽地方？”

“這個……我還沒有想過。”

“要不你還是回發行公司工作吧，你有那個本事，相信能夠大有作為，指不準工作一段時間，你都會變成我上司呢。”

齊飛尷尬的笑了笑：“程總你太會開玩笑了，我哪裏有什麽本事。”

“是你太謙虛了吧？跟你說，我可不止發現紙條的事情。”

齊飛心裏咯噔了一下：“程總你說什麽呢，我都不理解了……”

程思雨小聲說到：“反正在這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，索性咱就把話都說開吧……也別藏著掖著了。”

“程總……你說。”

“一開始，你隱藏得很好，什麽功勞看上去都和你沒關系，只是仔細一想，從發行站到發行公司，你所在的那段時間裏，公司出現的很多令人側目的大事件始終都有你的蹤影，你一直在故意隱藏自己的本事，對不對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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